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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亦凡张蔷GAI齐聚在线人气值超8000万B站跨年晚会成最大黑马

放大字体  缩小字体 2020-01-05 08:07:05  阅读:7347+ 作者:责任编辑NO。魏云龙0298

这台晚会得很不一样,它得和所有的大家熟悉的晚会不同,还得和B站已有的晚会不同。

作者 | 任彤瑶

编辑 | 张一童

从业21年,宫鹏从来没为一场晚会发生过这么多“争执”,和B站,和团队,和艺人,也和自己。

圈层文化的碰撞发生在B站,发生在跨年晚会的舞台上,也发生在制作团队每一天的工作里。不过,一个互联网社区要做自己的跨年晚会,这事儿本来就是从未有过的。去年年中,当B站第一次找到宫鹏团队,双方都带着一丝好奇的试探。

在短短数月的时间里,他们要共同完成一台完全不同的晚会,它必须有别于所有大家熟悉的形态,成为一台专属于B站和年轻社区的晚会,与此同时,对于希望打破更多圈层的B站而言,它需要和BML、拜年祭都不同,承载更多样和大众的文化内容。

关于这台晚会,晚会出品人、B站副董事长兼COO李旎说:“B站的社区和内容生态是兼收并蓄、充满养分的。年轻人喜欢和感兴趣的内容,都能在B站找到;很多不同的文化、圈层,都可以在B站得到生长,不管是ACG、国风、VLOG,还是明星。晚会是一个佐证,也是一个起点。2020年我们会有更多积极的动作,让更多的内容和用户融入B站。”

操刀过多台卫视晚会,也参与过《中国有嘻哈》这样的垂直文化节目,在青年文化内核的提取和流行平衡点的取舍上,宫鹏和团队有着丰富的经验。他们也获得了来自B站的密切合作和帮助,通过内部数据的调取,导演组不断进行艺人和节目的筛选与调配,再通过丰富的舞台包装和改编,融合更多跨年代、跨圈层元素,以期打造更丰富立体的节目体验。

对于在《女神的新衣》、《跨界歌王》等多档节目中不断探索舞台表现和音乐视觉表达的宫鹏团队而言,贯穿全场的交响乐团演奏则成为另一个需要突破的重大难点。

最终这台由央视著名“段子手”朱广权和《非正式会谈》“书记官”陈超搭档主持,五月天、新裤子、军星爱乐合唱团等22组嘉宾共同出演的跨年晚会的在线人气值超过8000万。截止发稿,“二零一九最美的夜”的录播回顾超过6000万,豆瓣评分达到9.2,成为了所有跨年晚会中的最大黑马。

但做出一台“所有人都不是配角”的晚会到底有多难,我们和宫鹏聊了聊,听他讲了讲B站跨年晚会的那些事。

以下是《三声》整理的宫鹏部分自述:

01 | 没想到这样一群人干了这样一个晚会

去年9月,我们和B站第一次沟通,当时他们没有说太多,只是说想办一个跨年活动,联系到我们,说想聊一聊。我们最开始连B站的人都不认识,啥都没有就去了,第一版方案其实只提了一个概念,说了说我们想做什么样类型的节目。

B站市场中心总经理、晚会总策划杨亮听完很礼貌地说“我们想想”,但我知道这其实是一种拒绝。下楼之后,我觉得不能白跑一趟,等车的时候我就在想:怎么才能做出一个B站用户喜欢的不一样的东西?才能有亮点。

我想到了用交响乐演奏经典IP。我给杨亮打电话,希望可以再聊五分钟。他下楼之后,我们就在B站楼下,我提出了“看得见的交响乐”这个概念,举了《权利的游戏》、《哈利波特》的例子,描述了很多关于舞台细节的设想,比如龙的飞出、燃烧的火焰、钢琴伴奏等等。当时想到的其实也只是用交响乐承载个别IP的节目,但是杨亮这次再说“我们想想”,语气已经很不一样了。两天之后,他们给我打了一通电话,表示希望我们团队来做这场晚会。

第二次去和B站沟通之前,我们用十天时间做出了第一版方案。第一版方案完全按照B站的社区风格去想了一些节目,也更二次元一些。比如,有一个节目是哑剧小品秀,两个哑剧演员,通过肢体语言演绎植物大战僵尸、魂斗罗、超级玛丽等游戏IP。当时还想了一个相声脱口秀,想让岳云鹏和孙越两个人来演,用相声把鬼畜串在一起,展现B站的鬼畜文化。比如,演相声时说一句“没有燕小六吹不了的音乐”,燕小六就突然出现,或者说一句“昨天晚上有人敲门”,雪姨就开始敲门。

看了这版方案后,杨亮反馈说有些节目不想要。他们不想要那么多纯二次元和纯国风向的。因为他们已经有BML、拜年祭这样的二次元晚会了,他们希望做一个和这些都不大一样的,他们想去掉太明显的单一文化符号,有一些更创新和多次元的东西。他们希望晚会的内容不仅仅能服务于B站本身的社群,还能有更多破圈的东西在里面,希望更多人喜欢这个节目。

我们最后也决定放弃其他形式,回归音乐本身,用好的音乐构架整台晚会,我们确定了“看得见的交响乐”这个核心概念。但是我也认为不能完全去掉B站的符号,这个晚会必须是先在B站圈层内引发热议,然后再带动外面的人去喜欢。我当时给他们举了嘻哈的例子,嘻哈并不是一上来就说要做给外面的人看的,而是先在圈子内部发热后,才吸引了更多人,B站也认可了这个方向。

其实我在整个晚会的构思过程中考虑最多的也是B站的社群,这也是和做其他晚会最不一样的地方,我一直是以B站的受众群为核心去想的,去遵循这个社区人群的审美习惯、生活小习惯和娱乐习惯。

最后你发现整台节目,其实70%到80%的内容还是B站属性的内容,只有20%到30%是考虑服务大众的。但是在这些服务大众的节目里,我的内核依然没有变,我依然是以B站用户喜欢什么去做的,我让GAI唱《哪吒》,让周深唱《千与千寻》而不是唱《大鱼》,就是这个逻辑。

我们一开始并没想到“什么是年轻人看的晚会”,后面慢慢的变多人提到这个概念,但的确所有节目的核心就是年轻人喜欢看什么。晚会做到百分之七八十的时候,我说了一句话,我想这台晚会给人的感觉是没想到这样一群人干了这样一个晚会。

“这样一群人”指的并不是我们,而是B站的用户,让外界看到他们居然能接受这些形式的节目,接受这样一个晚会。

02 | 让每个圈层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

我们基于对B站文化的理解办晚会,再向流行文化和大众文化扩大它的外延,这其实是一个反复推演和调整的过程,核心的逻辑是在B站用户喜欢的前提下,让更多圈层的人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。这台晚会做的比较累的一点就是一直在不断地修正自己和调整自己,直到正式录制前的第三天,我们还在调整节目。

UP主的节目其实定得很晚,是我坚持要上的。B站一直在犹豫,因为已经有了BML和拜年祭,跨年晚会是不是还要再出现UP主的节目。他们的社区文化保护意识很强,也会担心UP主没有很好的方法和大批专业艺人融入的很好,从而失去自己的特色。

但是我一直坚持,哪怕只有2到3个,也必须有B站UP主自己的节目,因为我认为UP主文化是B站的核心属性,而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,必须要有。晚会出品人Carly(注:B站副董事长兼COO李旎)支持了我,说服了策划团队。我们在节目上做了很多调整,最后决定了日漫用乐器演奏,国风用表演唱。我们从近百首日漫歌曲里不断筛选,最后挑出了这四首。

我们和B站要了数据,一个特别大的表格,里面是B站按照站内数据排出的哪些艺人、曲目、音乐类型在B站是受欢迎的。我们把这个单子和导演组自己拉的单子反复比对,梳理双方各自想要的是什么,这其中很多节目和兴趣点是重合的,我们想请的艺人也会借助这个数据分析重新组合。

比如《钢铁洪流进行曲》就是这样选出来的。这个节目是我们带着方案第二次去上海和B站讨论的时候就定下来的。最初的时候,我是觉得相声音乐剧这个节目完全舍弃掉非常可惜,我还是希望可以把里面最火的元素单独拿出来,B站的人也和我说《亮剑》是B站用户特别喜欢的。当时也认为晚会里应该有一些主旋律的东西,就想到李幼斌老师和《中国军魂》,B站也去沟通了,但是档期确实不行。

后来,我们的一个导演和我说《钢铁洪流进行曲》在B站特别火,发现确实是这样,在B站的会议室里,我就开始搜索B站用户到底是怎么评论《钢铁洪流进行曲》的,最后我们决定把《钢铁洪流进行曲》和《中国军魂》混搭在一起,用合唱团的形式,我们请了由现役、退转军人组成的军星爱乐合唱团,后来在B站的建议下又请来了张光北老师。

起初我团队里有些人提出这个节目是否会B站的气质不符的疑问,但我坚持这是我想要的,可能就是导演的判断和一个执念,2019年是新中国建国七十周年,在这样一个时间节点上,必须有这样一个节目,用年轻人喜欢的方式表达爱国情怀。就像我在B站搜《钢铁洪流进行曲》,看到弹幕里说“此生不枉华夏人”。

B站对这个想法特别认同,因为爱国主义慢慢的变成了B站用户的底色。他们也觉得不存在什么固有的“B站气质”,如果一定有就是博采众长。后来杨亮用四句话总结,就是让经典变流行,让小众变大众,让平民变精英,让主流变亲民。

特别逗的是,军星一开始还觉得很好玩,结果彩排和录像的时候反而打退堂鼓了。他们看到前面演出的几个节目炸成这样,就开始担心,我们来干嘛?会被年轻人记住吗?到我们还会有掌声吗?等到节目播完,军星一下就火了,我还给叔叔阿姨们发微信:看,你们都上新闻了。

第二次还是第三次去B站开会的时候,我突然就想到了张蔷。提出来的时候,全场只有两个人兴奋,一个是我,一个是B站市场部的负责人杨亮。所有孩子第一反应都是听不懂,问我这是谁。我就把张蔷的曲子放给他们听,放了《路灯下的小姑娘》、《月光disco》,放了《恼人的秋风》,他们说都听过。我说这就可以了,我要的就是这个感觉,张蔷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在问这是谁,到那时听了歌全熟悉,这其实是一种逆向思维。

我们请音乐总监赵兆老师给几首歌都重新编了曲。其实和蔷姐沟通之后,她提供了一版自己编的音乐,但是我们没收。我想要的不是这几首歌,而是其他几首,我坚持这个舞台上所有的节目应该都是独属于B站跨年的,而不是在其他地方也能看到的节目。

赵兆老师编完曲把小样发给张蔷之后,她就不说话了,确实很洋气又很时尚。之后舞蹈总监又给了好的idea,在编舞里加进了抖肩舞,因为抖肩舞最近在B站很火。开场音乐就是抖肩舞,所有人开始抖,最后又有近50秒的时间让你抖,没有一点逻辑,就是让你抖起来,让全场都嗨起来。这段抖肩舞是我非常喜欢看的,30年前的流行和现在的流行碰撞在一起,这些歌我这个70后能听懂,80后知道,90后也听说过,这让我很喜欢。

吴亦凡的《大碗宽面》是我们最后才定的节目,主要是在形式上。这个歌今年太火了,所有人都会唱,我们要怎么包装它,怎么求新,让它变得不一样,更B站。我当时其实想要的是一个周星驰式的无厘头表演,有一点《唐伯虎点秋香》的感觉,但是导演组快疯了,他们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。结果有一天服装导演突然给我发了一张昆曲的造型图片,就变成我疯掉了,这肯定不是我想要的。最后大家互相妥协,我们在伴舞里加入了小孩,加入海军广场舞团,最后有了现在的效果。

很多节目都在不断调整,邀请方锦龙老师是我们最初想到了“国乐四大师”,后来有了和交响乐团的合作,“斗琴”一开始也只是一个概念,我想去斗,但是怎么斗我并不知道,在不断调整中有了最后的方案。

03 | 第一个节目我们剪了八个小时

交响乐的设计,说实话是个坑,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咽。

舞台搭建上就是个很大的问题。我们的舞美改了好几版,纠结交响乐团到底该放在哪里。第一版舞美方案我们规划有三个舞台。因为要放进交响乐团和电声乐团,还要满足不同节目的表演和转场调度的需要。当时是交响乐团在中间,两侧是表演区,中间有一个主干区,两侧配合,一开始是没有前面那道冰屏的,整个舞台没有环形通道。

后来发现不行,我们想把交响跟电声放在一层空间,但赵老师那边不同意。因为交响跟电声放在一起会串频。我们就把它调整为中间是交响乐,两边是电声乐。但是又考虑到另一个问题,因为我希望交响乐在整个画面里要有C位的位子。第一版舞美为了能够更好的保证舞台主要表演区的功能,交响乐团位置放得很靠后,这样拍出来的比例特别不舒服,交响乐全调虚了,不好看。

这就是个取舍问题,我们真的是压缩主舞台,舞台往里压,交响乐往外出,使它看起来比较舒服。我们舞台进深比较小,很多节目表演起来比较受限。这时就想到加进前面的环形通道,把某些节目调出来,前面变成一个辅助表演区。

但是真正让我们疯掉的是后期,你能相信一台晚会我有十天没睡觉,就是在剪片子。

最大的问题在于,交响乐跟表演是两个维度,两个不同的表演方式。交响乐是用听的,表演是用看的。在现场时,你可以忽略掉交响乐,只要听到音乐就可以了。你用眼睛看到的是演出的东西,看到舞台的调度,机器的变化,艺人的走位,还有服装特效的配合。

可是当你要用画面去承载它的时候,怎么用镜头让观众感受到交响乐,让镜头感受到表演。实际上的意思就是导演怎么传递信息给观众的问题,如何让观众看到它。

这个秀你能看清楚,舞台特效能展示出来,是因为舞台特效本身服务于故事剧情,但音乐要看清楚很困难。因为我们看不懂总谱,分辨不出每一种乐器。剪辑师老师也不知道交响乐团里现在是个啥在响,就一直在找画面。

还有我们也不了解指挥的语言,什么大小停止符号、强收符号、落起符号,就摸着石头过河。定了这个交响音乐会后,我和懂音乐的朋友去国家大剧院看了两场音乐会,给我解释乐团指挥的每一个动作。对方跟我说了一句:你想要的交响音乐会的概念特别好,你千万别把交响乐团剪成一个伴奏,不然节目就出不来了,你构思的东西就全都废掉了。

说实话,第一版粗剪完之后就是整个废掉。看完片子我的第一直观感觉就是完蛋:我们打着交响乐的旗号,但是在节目里面看不见交响乐,看不见一个完整的表演,都给切得支离破碎的。完全无节奏、无画面、无逻辑。B站看过样片之后问:我们的交响乐去哪了?大家都觉得有问题,但是都不知道问题在哪。这个不能怪后期,因为说实话,没有人剪过这个东西,没有人做过这件事情,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做。

我们花了十天时间,一个个节目重新剪,找到相对应的乐器点和乐器画面,把画面全部拎出来,看那些乐器在哪。魔兽的开场秀是我们重新剪的第一个节目,剪了八个小时,一小时剪一分钟,一共23个机位,一个一个镜头去看。剪完后我的后期技术说:老师,我要疯了。我说我也要疯了,没想到一个节目要剪八个小时。

剪完第一个八分钟之后,整个后面的感觉就出来了,整个后期剪辑的节奏、情绪,对音乐的把控也就出来了。大家看到魔兽打鼓那段,还有方锦龙的十面埋伏,跟鼓斗的时候,全部是剪出的节奏,在第一版里完全是没有这种节奏的。

合唱的部分,我们会用指挥的语言去带动,镜头给这边的时候,一声鼓开始落起,突然给到这边的时候,一定要给到指挥。这样一个时间段观众就立马能通过画面感受到声音在变化,这是很准确的。剪到后期,我们公司的小孩问我,那个指挥干嘛呢?我说你来看画面,就能明白指挥在干嘛。

当时并不知道交响乐在去实际操作的时候会面临这么大的问题,特别是如何把每一个乐器交代清楚,要每一个人在这个点看到这个乐器,把一个听的形式跟一个看的形式结合在一起,又要两个不同空间的东西变成一条线,又要满足于听的还要满足于观感,这确实是很难的一种融合。

这种融合其实就有一点点跨次元,有种破壁的东西出来。怎么让不同人都去喜欢这种东西,这个很难。做了这些事情付出这些劳动力之后,我希望我们大家能看懂我们在做什么,不希望最后它变成一个伴奏。

我记得在B站看过一个人写的一段话,他说”这台晚会绝对不能让某些人成为某些人的复属品,某些人成为某些人的群众演员,某些人成为某些人的道具。“我觉得大家是有要求的,但就是因为没有做过,真的去做时才发现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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